音階與調式(Scales & Modes)—說明、列表與特徵

文 / 謝啟彬


前言:因為時常教到音階與調式在爵士樂中的旋律與和聲運用,所以先把基本歸類列出來,以及更有效率的學習法等

一個七個音的音階叫做Ionian(調性音樂裡頭叫Major Scale),七個音輪流排隊當頭,單旋律唱起來會產生不同的旋律感覺:

[你得先知道3跟4之間、7跟1之間都是半音,移到其他音上頭開始依序排列時就得用#或b來讓它們「等距」的原則]

希臘人說:1 - 2 - 3 - 4 - 5 - 6 - 7 是Ion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2 - 3 - 4 - 5 - 6 - 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2 - 3 -4 - 5 - 6 - 7 - 1 是Dor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2 - b3 - 4 - 5 - 6 - b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3 - 4 - 5 - 6 - 7 - 1 - 2 是Phryg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b2 - b3 - 4 - 5 - b6 - b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4 - 5 - 6 - 7 - 1 - 2 - 3 是Lyd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2 - 3 - #4 - 5 - 6 - 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5 - 6 - 7 - 1 - 2 - 3 - 4 是Mixolyd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2 - 3 - 4 - 5 - 6 - b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6 - 7 - 1 - 2 - 3 - 4 - 5 是Aeol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2 - b3 - 4 - 5 - b6 - b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希臘人說:7 - 1 - 2 - 3 - 4 - 5 - 6 是Locrian調式
實際聲響:1 - b2 - b3 - 4 - b5 - b6 -b7 後面依序出現的音與根音之間的音程(Interval)

☆先把同一個根音(立足點)確定好,再列出不同調式來比較他們的「差異」才是重點,不然只是在同一個音階上“滑動〞然後取新名字變成七種......希臘人不會這麼吃飽太閒多此一舉找自己麻煩吧?

進到巴洛克時代後,調性觀念(Tonality)成為西方音樂主流,比較少人在討論希臘教會調式了,而大小調的概念是這樣看的:

[大與小其實是指根音之後的第3音,是大3或是小3?]

大調音階(Major Scale):1 - 2 - 3 - 4 - 5 - 6 - 7

它的關係小調(Relative Minor Scale),從6音開始算:6 - 7 - 1 - 2 - 3 - 4 - 5 <---希臘人顯靈說:我們用這樣算就叫Aeolian啊!忘記囉?

移成同一個高度(同一個根音)後,實際聲響就是:1 - 2 - b3 - 4 - 5 - b6 - b7 <---因為它“無味無素”,只是讓第6個音當頭的大調音階,所以被提倡調性觀念的後人稱為Natural Minor Scale,中譯為自然小調(明知是希臘教會調式的Aeolian,但是因為要符合調性學說的系統,就被取了個新名字)。

另外一種小調,為了跟大調一樣可以用屬七和絃強化調性中心(V7-Im),被“變型”成:1 - 2 - b3 - 4 - 5 - b6 - 7 <---實際演奏對當時的人來說聲音有點恐怖,主要是因為b6到大7這個聲音跨太大很刺耳,但是在作曲家用旋律轉折來美化之後,加上和聲上的強烈解決趨勢,制定調性學說系統的人就稱這為Harmonic Minor Scale,中譯為和聲小調(至於它的一些聲響會跟西班牙、吉普賽、中東音樂等撞在一起,那是後話了!)。

還有一種小調,練哈農音階教本的人一定練過,叫做Melodic Minor Scale(旋律小調),本意是為了要讓旋律在上行時,能更趨近高八度的主音,它的聲響是:1 - 2 - b3 - 4 - 5 - 6 - 7,值得一提的是,在古典音樂教育中,旋律小調下行時要“退潮“,恢復b7與b6,所以諸如我們這樣背景的音樂家,從小就習慣1 - 2 - b3 - 4 - 5 - 6 - 7 - 1 - 1 - b7 - b6 - 5 - 4 - b3 - 2 - 1,等於下行是自然小調。但在後世爵士樂的調式觀念中,為了要讓大6與大7音更亮麗凸顯,下行也就不“退潮”了,所以有的派別叫它旋律小調上行(Melodic Minor Scale Ascending...但是還是會下行),也有些派別就卯起來叫它爵士小調(Jazz Minor),高興就好,重點是要熟練不是要比賽命名...

我還記得對於古典出身的音樂學生而言,這個音階的古今差異,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剛開始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去習慣那個“上行的下行”(實在很拗口),但是突破了就好了!

當然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巴洛克時期 --> 古典時期 --> 浪漫時期 --> 國民樂派......到今日許多的流行歌曲與應用音樂等,可以說調性觀念的作曲還是遠興盛於調式的觀念,當然也有一些例外,我們以後再談。


直接跳到爵士樂的創作與即興部份來看,剛開始爵士樂融合了來自藍調的即興與節奏觀念,以及古典音樂的調性觀念作曲模式,所以基本上除了藍調色彩外,其餘的樂曲幾乎都還是調性音樂,而爵士樂手開始慢慢整理出來一些在即興時能幫助快速思考的方法,7個希臘教會調式在這邊被當成調性(順階)和絃(Diatonic Chords)的對應音階(Chord Scales)如下:

IMaj7用Ionian / IIm7用Dorian / IIIm7用Phrygian / IVMaj7用Lydian / V7用Mixolydian / VIm7用Aeolian / VIIm7b5用Locrian

但是老實說,這效果不大,就拿很多台灣的老樂師來說,他們都在藝工隊服役時被這樣教,但是實際上在演奏時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因為調性音樂強調的是和絃音(Chord Tones),尤其在沒有進入調性音樂的更進一步範疇前(譬如Secondary Dominant Chords等),如果只是光用七個大調順階和絃做出來的曲子,那就用大調音階或五聲音階、藍調音階等即興即可。

但是狀況就出在爵士樂就是屬於「調性音樂的更進一步範疇」!搖擺樂時期借用的百老匯劇作家歌曲,其實跟古典調性音樂路數很像,而這些曲子都很快變成爵士樂標準曲(Jazz Standards),到了Bebop時代,音樂家做的只是把速度加快、旋律變密、聲音變亮,但是整個還是調性音樂的觀念。而對於和絃進行的辨認與熟練,也一直是爵士樂手的必備基本功。

一直要到1950年代中期之後,調式的概念又慢慢被人提起,為什麼呢?

因為調式音階在與大小調音階相對照下,會有一到兩個音特別“刺激”,所以對強調變化的爵士樂手,反而提供了一個可探索、建構的空間,而當時爵士音樂家也開始思索去更動作曲的概念,因為更動了底部的樂曲架構,即興上就可能會有更多新鮮感發生

而爵士樂手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呢?

a. 將調式音階與其他原本不是出現在調性觀念中的音階,拿來當做12個大小調性音階處理,譬如排出十二個半音為根音的順階和絃、常見和絃進行與終止式(原來在古代沒有)

b. 發展出調式的和聲概念(Modal Harmony),並用調式音階旋律來寫曲子

c. 在即興時可以「選擇」偏愛的調式音階來即興,並發展出獨特的技法

因為差不多在同一個時候,也開始出現了「我們應該要好好整理一下爵士樂即興的理論」的想法,所以不少爵士教育家也開始整理在這之前的許多法則,所以,在又要整理傳統的調性觀念又要跟上時尚的調式風潮的前提之下,很多教育家與音樂家,就發明了很多“新玩意”(還記得巴洛克時代的音樂家如何對待希臘人的智慧嗎?只要有整理,就會出現一些新的歸納法或甚至發明一套說法)

逐漸地,又出現了不少教人認識這套理論的方法,然而可惜的是,很多的方法其實原本只是純理論的推算法,更多的方法更是某些樂器上面的指板或指型推算,大家都在玩鬼打牆的遊戲,結果調式概念愈來愈令人感到害怕,聽得懂的人愈來愈少,還有不少人更因為以為講調式音階就是講爵士樂的全部,進而對爵士樂卻步,或單純留在數學推算的境界,沒有找到實用性與時代發展,以及真正的爵士樂手到底是怎樣玩的了...

以下謹就我們自己的演奏經驗與聆聽心得,做出比較實用的歸類,也比較符合Modern Jazz的概念。請先做個參考,在爵士原力講座與霹靂研習中,我們將逐一揭開它們神秘的面紗,增加各位對它們的認識,調式爵士理應是要有趣且生意盎然才會被爵士音樂家所採用的,如果只是枯燥的演算,那又何苦要勞心勞力呢?你說是吧?^^


【謝啟彬的歸納法】

大調和絃類型 (Major type) - 包含大3、完5

Ionian (Major Scale) : 1 - 2 - 3 - 4 - 5 - 6 - 7
Lydian : 1 - 2 - 3 - #4 - 5 - 6 - 7
Mixolydian : 1 - 2 - 3 - 4 - 5 - 6 - b7

小調和絃類型 (Minor type) - 包含小3、完5

Dorian: 1 - 2 - b3 - 4 - 5 - 6 - b7
Aeolian (NM Scale) : 1 - 2 - b3 - 4 - 5 - b6 - b7
HM Scale : 1 - 2 - b3 - 4 - 5 - b6 - 7 (還有7個Mode可以探討)
MM Scale : 1 - 2 - b3 - 4 - 5 - 6 - 7 (還有7個Mode可以探討)

更灰暗的小調和絃類型 (“Darker”Minor type) - 包含小3、小2

Phrygian : 1 - b2 - b3 - 4 - 5 - b6 - b7
Locrian : 1 - b2 - b3 - 4 - b5 - b6 - b7

五聲音階類型 (Pentatonic Scale type) 

Pentatonic Scale (Major-type) : 1 - 2 - 3 -5 - 6
Pentatonic Scale (Minor-type) : 1 - b3 - 4 - 5 - b7
Blues Scale : 1- b3 - 4 - b5 - 5 - b7


~好的歸納會幫助自己事半功倍,不好的歸納只是讓自己跟別人覺得好累~





延伸閱讀

小調類音階與調式之順階和絃列表(Diatonic Chords of Minor-type Scales & Modes)

Mixolydian不是味噌料理,而是一種聲響—中文翻譯成「屬和絃」之後就有問題了!

有關五聲音階的探討

居爾特、多里安、橄欖樹、魯冰花、鐵達尼、柯林頓與007

「讓我們好好認識調式爵士!」- 醞釀、成形與開展
TIJEPA2010~2011年秋冬季深度爵士樂講座系列

(註:本文歷久彌新,為十三年歷史經典舊版重新潤飾更新,將從舊棧陸續搬家,也即將集結出版實體書籍!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