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謝啟彬
我在教學生的時候，不太喜歡學生回答我「我知道我知道」，尤其我在話還沒講完的時候
有兩個情境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第一種就是自信滿滿，學生認為他比老師還要早發現自己的問題，或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這會有一種敷衍的感覺，好像老師比較囉唆龜毛、千篇一律，但如果下次錯誤點依舊，那就表示老師講的學生並沒有採納聽進去，比較倔強
第二種是習慣性反駁，或是怕被罵，但是其實老師並不是要罵學生啊！老師是要對症下藥，包含彈不出來時會扯東扯西，這也是一種「不會駛船嫌溪彎」的表現，甚至老師有很多時候根據扯東扯西去逐步解決了，學生才會發現原來是自己不夠專注或練錯了而導致
這跟老師是不是害怕學生質疑自己的權威，根本無關，老師才沒那麼玻璃心吧？我常跟學生說，你不是就是因為你想學你喜歡的音樂但是苦無門路嗎？來找我上課就是要「讓你學會」，所以老師不能隨著學生的「跳躍式想法」走，也不能跟著學生「偏誤假設」與「清談閒聊」，簡單來說我跟你要求A你卻給我B，然後質疑為何B不可以？老師又沒說不可以云云，這時候反而是學生的損失了
音樂的學習是技藝的學習，我在「節奏篇」一書有收錄以下這個例子：知名鼓手Dave Wackl是公認超強的世界級爵士鼓手，不管在爵士、拉丁或黑樂部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可以勝任很多「融合爵士樂」的音樂角色，這段是他飛到古巴去跟Afro-Cuban樂知名Conga鼓手Changuito上課的片段
Dave Wackl的技巧控制力無庸置疑，也絕對是苦練來的，但是在面對他不夠熟悉的Afro-Cuban語彙時，他被Changuito給「哈哈」了好幾次，然後因為他會忘記，打回原來習慣的Break或Fill-in（過門），又被Changuito喊停喊No了好幾次，他苦笑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哇勒又忘了，即便這只是個兩小節的循環而已，但是Dave Wackl會去問Changuito別的問題或還有別招嗎？不會，「好問」在這裡並不是正確的學習態度，一般來說只是要是認真的老師，整堂課可能就只做這個練習
在Dave Wackl的鼓手世界裡，他已經是如天神般的存在，很多崇拜他的後輩鼓手們甚至不知道Changuito是哪個傢伙？但是大師學習時都能不恥下問且照著老師教的步驟走，更何況凡人如我們？而這在音樂學習中是很正常的，你必須要follow真正的專家，而不是專家follow你的“想像”與“猜測”與“假設”與“好奇”
至於Dave Wackl如何把跟Changuito學到的語彙與技巧，放在他自己的演奏甚至創作中？那就是我們這類「教音樂」的老師經常在做的工作，我們不僅知道「來源」，還知道或發展出「步驟」；知道A=B不夠，這太簡單了，即便很多人也還不經指點根本不知道A是什麼B在哪？重點在於那個從A到B的「等於」過程，就是學音樂的「轉化」與「內化」，這會是很漫長的，不是直接拿A兌換B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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