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乎的是有個爵士音樂系可以念,還是你真的想學好爵士音樂?

文 / 謝啟彬



兼任老師在大學甚至研究所裡的待遇,每次講出來,連許多我在外頭已經入社會的學生都會嚇一跳,但是,就是認真看能教得動幾個,就是一種成就感了吧?^^

大部分的學生年紀都很輕,在學校時跟他們講到一些未來社會的險惡與危機,以及全球化的浪潮來襲等,很難感受到,尤其現在社會風氣對大學生是保護的,講直接一點,就是先捧著(交學費給學校),然後離手了就給他摔...哎呀,講太血腥了 XD




我們在大學裡頭的角色,並沒有讓我們在這十幾年中得到任何的“特殊待遇”,反而,還更辛苦,或能靠這些頭銜去跟人家搶什麼資源。

到國外去世界一流的活動或學校演出或講座,抬頭也不是寫台灣任教的學校名字,而是我們自己的名字、經歷、作品與實力,還有「台灣」兩個字、「Taiwan」一個字。



不管我的時薪是怎麼算,我的價值是由我自己決定的,一般在大學裡頭兼任老師都是過江之鯽,更多人把這條管道當跳板而已,看多了!說實在話要找到這種“士官長級”的戰將,我們真的是身在台灣,卻又好像不是台灣人的Alien吧?呵呵

你給我三個多月,我就還是把這群出身背景不同、各種樂器、程度懸殊,對音樂認知不同的年輕人們,整合在一起,從零帶到這裡 - 「至少真的會即興,且具備基本現代音樂認知」,再來就要看他們有沒有心了,而我們還是繼續,不違背我們的良心與專業~

因為教育這條路,從來就不會是風光的,你只能一直做、一直做...

一點期末感想而已,明天要去台南(憶起去年此時,為了TRJ與爵士原力新銳音樂會累到吐,然後隔天就搭飛機去南非的國際爵士音樂節演出與教學的同一時刻)

今天的成就感之一,就是終於讓巴松管(低音管 Basson)的學生,吹出真正的爵士即興了!

低音管、雙簧管、鐵琴、二胡、古箏、口琴、法國號、土巴號、陶笛、排笛、中國笛、蕭、笙......我教過的爵士稀有樂器應該破紀錄了吧?^^


在台灣就是如果你沒有跟什麼人家現在認識的華語流行歌手沾上邊當個樂手或編曲或音樂總監之類的,你就什麼也不是

而我們在做上面這種工作時,是大學跟剛畢業的時候。而大家都會說搞爵士樂沒飯吃,所以要先去流行樂賺到錢再來做夢想

然後我們回國了,就堅持著要做到跟國外一樣的水準,提供毫無距離與一樣等級但是是全中文的現代音樂教育,同時間還要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也就是,我沒有變成什麼專業辦活動的人,也沒有變成什麼業界大大,也好像沒有給很多人機會。


但是,回歸本體來說,這是多做的,你發現年輕人有興趣,需要幫助,就義無反顧花時間花精力花錢下去幫忙,但是為了要讓大家對學習更投入更有信心,我們除了維持自己的演出與創作能量之外,還得去「顧學生」,給他們信心。結果到頭來,自己做得辛苦,還要被商業界的人嫌說不會聰明規劃、滿足公部門的人好大喜功、學術圈完全落後時代又突然一窩蜂炒短線,我們還得一直去說服,去維繫,卻從來沒有站在「有利」的那一邊。

而那些原來跟你說先去賺錢再來搞夢想的,也都慢慢變成業界大大,或是音樂大師,或是鑽營高手,但是他們的專業能力,卻都出了台灣就不行。而我們,卻一直在把自己推出去,台灣推出去,而我們自己連安身立命都是苦撐過來的。

人過中年,健康賠上了、時間賠上了、金錢賠上了,也看到了社會的現實面。平心而論,多做的事情太多了,長久以來費盡苦心甚至忍辱負重的「求全」,或許該去看看是不是人家也要跟你一樣的「全」?


一個南部上來的小號學生說,其實我們在做的事是對的,但是擺在國外是對的,擺在台灣是錯的,因為現在大家都太習慣那種沾光與體驗的「教育」活動或一次性的「過癮」,我們這種真的「玩真的」的作法,反而容易被東嫌西嫌南計較北比較的。依我的個性,我不願去定義誰是劣幣誰是良幣。

我只是想要說:做了這麼多、這麼久、這麼累,真的其實多做太多,做到什麼都賠上去,還是不敵所謂的「效益」與「淺盤」,要大家按歸零鍵重來也不可能,試想這一切從沒發生過也不可能,甚至如果沒做,好像也有人不在乎。但是做法與態度必須要調整了,用命去換,再怎樣也是兩條命而已,那就對自己跟家人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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